
第二章 雏凤清声
张闾瑛五岁那年,奉天帅府来了批外国公使。前厅里摆着锃亮的银器,西洋乐队奏着轻快的曲子,张学良穿着笔挺的礼服,正和公使们寒暄。突然,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他身后钻了出来,梳着两个羊角辫,穿着粉色的小袄,正是张闾瑛。
她躲在父亲腿后,好奇地盯着公使胸前的勋章,突然仰起头,用还带着奶气的声音问:“Sir, is this medal for bravery?”(先生,这枚勋章是为了勇敢吗?)
满厅的人都愣住了。公使先是惊讶,随即哈哈大笑,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Little lady, your English is wonderful!”(小姑娘,你的英语说得真好!)
张学良又惊又喜,拉过女儿问:“闾瑛,这是跟谁学的?”张闾瑛眨巴着眼睛:“跟府里的王先生学的,他说多学话,能认识好多新朋友。”
展开剩余65%从那以后,张学良干脆给女儿请了七位老师——英、法、德、日、俄、意、西,七国语言的先生挤满了帅府的西书房。别人学外语是苦差事,张闾瑛却学得津津有味。早晨跟着德国老师读诗歌,下午听日本老师讲绘本,晚上还缠着俄国老师教她写字母,就像别的孩子嗑瓜子似的,一学就停不下来。
有回张作霖路过西书房,听见里面传来流利的法语,探头一看,只见张闾瑛正拿着画册,跟法国老师讨论画里的城堡。老帅摸着胡子叹道:“这丫头,比小六子当年读书还灵!”
日子一天天过,张闾瑛的外语越说越溜。十岁那年,她跟着张学良去北平,遇到个迷路的英国游客,竟能从容地指路,还顺便给人介绍了北平的胡同。游客竖起大拇指:“You’re a little diplomat!”(你真是个小外交官!)
旁人都夸她天赋高,只有张闾瑛自己知道,她学外语,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——帅府的墙再高,也挡不住她对自由的向往。她看着母亲于凤至每天忙着打理家事,对着父亲的妾室还要强装笑脸,心里悄悄埋下个念头:将来的日子,要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,不能像母亲这样,困在偌大的宅院里。
(撰稿:谭福欣)
小编点评:这篇《明珠照素履》以张闾瑛的真实人生为蓝本,用典雅温润的笔触勾勒出一幅跨越世纪的传奇画卷。其精妙之处在于:
一是意象的贯穿力——从开篇“雪夜金啼”的宿命感,到终章“素衣婚典”的返璞归真,“明珠”与“素履”的隐喻始终交织,既暗合主人公身份与选择的矛盾,又赋予传统“珠玉”意象以现代女性独立精神的新解。
二是历史与私情的平衡——帅府的钟鸣鼎食与英伦的雾霭书声形成宏大叙事张力,却始终以张闾瑛的内心成长为锚点。她对豪门的疏离并非口号式的反抗,而是通过“藏烟袋”“译诗句”等生活细节层层递进,让历史重量自然沉淀于个人选择中。
三是语言的诗性克制——文中西洋乐队与东北民谣、银丝炭与旧书摊的对照,既有民国文白相间的韵律美,又暗含文化碰撞的时代印记。尤其阳明山重逢场景,父女相顾无言的留白,胜过千言万语的煽情。
作品最终超越了寻常世家千金的传奇套路,通过“拒孔家聘礼”“修水管夜读诗”等日常切片,让自由与富贵的辩证关系落在生活实处。这种将历史洪流化入茶米油盐的笔法,正是对“素履”二字最动人的诠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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